足球圈有个问题，“有哪些本以为才开始，没想到是巅峰的例子？”，也许很多人都会想起2013年的欧冠联赛，那一支读秒绝杀马拉加、主场血洗皇家马德里的黄黑色青年军。从教练到球员都散发着朝气的多特蒙德在温布利和同样来自德国的拜仁慕尼黑打出了难得的决赛名局。在那样一场节奏极快的攻防战中，多特蒙德倒在了最后时刻。罗本的一剑封喉把拜仁送上了欧洲之巅，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作为输家的多特蒙德在未来大有可为。
    
    
    
    这场比赛竟成为了多特回不去的巅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1314赛季，联赛亚军，欧冠八进四被皇马成功复仇。
    
    1415赛季，克洛普的球队遭遇始料未及的崩盘，半程过后联赛垫底，一度“情飞德乙”，最终联赛挤到第七，勉强拿到一张欧战门票，欧冠则在第一轮淘汰赛脆败尤文图斯。
    
    1516赛季，图赫尔履新，联赛拿到78分，得到了“德甲史上最强亚军”这样一个略带尴尬的头衔，却在欧联杯战场上被故人克洛普的利物浦极限逆转，史称“安菲尔德惨案”。
    
    
    
    利物浦史诗级逆转多特蒙德开启复兴之路，而多特呢？
    
    1617赛季，被来势汹汹的升班马莱比锡压制，联赛跌跌撞撞拿到第三，欧冠却遭遇了大巴爆炸案，惊魂未定的球队被摩纳哥挡在了四强之外。不过多特蒙德却在连续四年闯进德国杯决赛之后圆梦捧杯，这也是球队自2012年以来的第一个冠军奖杯。
    
    1718赛季，荷兰教练博斯高开低走，一度在两个月时间里只赢了一场对德丙球队的德国杯比赛，欧冠毫不意外地被闷死在小组赛。被垫底队科隆解雇的施托格尔走马上任，最终凭借净胜球优势惊险压过勒沃库森，位列联赛第四。
    
    五个赛季过去，曾经的青年军再无锋芒。一代人的芳华老去，面目全非，而这一切究其原因，还得从多特蒙德的经营理念说起。
    
    2005年，经营不善的多特蒙德濒临破产。瓦茨克临危受命接任CEO，与主席劳巴尔和CFO特雷斯一道苦心经营，让球队摆脱了经济层面的困境，并在2008年请来克洛普之后开始重新崛起。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艰难将俱乐部带出破产泥潭的瓦茨克深知经济稳定的重要性，而追求经济层面的稳定也成为瓦茨克掌舵多特蒙德多年的头号信条。对瓦茨克的拥护者而言，这是不想让俱乐部再次面临破产的谨慎；对于他的批判者而言，这就成了不思进取的吝啬。
    
    
    
    在瓦茨克的眼中，俱乐部财政正常运转比球队夺冠似乎更重要
    
    公允地说，在执掌俱乐部初期，瓦茨克有理由也有必要在经济上保持谨慎，毕竟吃一堑长一智，让球队平稳度过低潮期，徐图大业才是正道。不过，在克洛普率领球队一飞冲天之后，多特蒙德无论是影响力还是经济收入都大有改观。德勤发布的欧洲俱乐部营收榜显示，0809赛季多特蒙德的收入只有1.03亿，在全欧位列第18；而到了1617赛季，球队营收已经达到了3.32亿，排名第12，而且每年都在持续增长。和营收榜上的高歌猛进相比，多特蒙德在球队阵容——这也是一支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核心部分——方面的投入就显得过于谨小慎微了。
    
    瓦茨克日前接受采访时表示：“假设，只是假设，可以一亿欧元买到姆巴佩，我马上就会买，最后有很大的可能还会盈利。”想想看，在CEO眼中，世界足坛的当红炸子鸡最吸引他的一点不是“他很有实力，能为我们带来荣誉”，而是“转手卖了还可以赚钱”。对很多球队而言，竞技因素与经济因素好比天平的两端，如何平衡总要费一番脑筋。但在多特蒙德，这个难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从多特蒙德近年来的几笔关键人员流动中也能窥知一二。
    
    2016年夏天，合同仅剩一年的队长胡梅尔斯宣布不再与球队续约，以3500万的高价转投拜仁慕尼黑。损失了拥有世界前五水准的胡梅尔斯，多特蒙德却选择以800万的低价签下在巴萨踢不上球的巴尔特拉作为代替品。后者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找到在德甲踢球的感觉，最终在2018年初草草离开德国。
    
    2017年夏天，在过去的赛季里大放异彩的法国妖人登贝莱以一种让多特蒙德球迷很难接受的方式离开了球队，留下了一笔将近1.4亿欧元的转会费。损失了边路创造力的源泉之后，多特蒙德先后买下了乌克兰人亚尔莫连科和17岁的大英边锋桑乔，共计花费三千万出头。前者挣扎了整整一个赛季始终没能融入球队，一年后被迫抛售止损，亏了500万；后者毕竟年纪尚小，得到的机会也十分有限，场上作用更是无法与登贝莱相提并论。
    
    
    
    登贝莱的离去只是多特蒙德战略的一个缩影
    
    有趣的是，登贝莱加盟巴萨不久就遭遇重伤，在世界杯上得不到什么出场机会，回到俱乐部更是要面临截胡而来的马尔科姆的竞争；多特蒙德在登贝莱离去之后也始终没有找到好的解决方法，这笔交易可谓两败俱伤。登贝莱的交易让多特蒙德净赚一个亿，而同样面临核心高价转投巴萨的利物浦则果断地把库蒂尼奥转会所得投放回了转会市场。也难怪克洛普在利物浦如鱼得水，迅速把红军带回豪强行列，来自老板的支持很重要。
    
    2018年冬窗，少了恩师图赫尔和好友登贝莱的奥巴梅杨闷闷不乐，以超过6000万的价格远走阿森纳。多特蒙德紧急租借来快乐足球宗师巴舒亚伊，却没有添加买断条款。半年后，表现突出的巴舒亚伊并非无意留在黄黑军团，但多特蒙德并不愿意满足切尔西4000万的开价，双方没能再续前缘。此后，体育主管瓦茨克表示不会在中锋位置上大肆引援。于是，目前的多特蒙德阵中只有两位前锋——从未踢过中锋、大部分时间出任边锋的菲利普以及德甲经验只有116分钟的瑞典小将伊萨克。这样的锋线配置想要在联赛或是欧战有所作为，无异于痴人说梦。
    
    纵观近几年的转会，多特蒙德通常都倾向于买下那些更年轻、看上去更有发展空间的球员，相对成功的案例有魏格尔、格雷罗、登贝莱，也有金特尔、梅里诺、莫尔这样的匆匆过客。目前队内还有如达胡德、桑乔、塞尔吉奥-戈麦斯和刚刚从皇马租借签下的摩洛哥边后卫阿奇拉夫等一批青年才俊。比起成名球星，年轻人的转会费和薪水相对更低，却也有着更多的不确定性，也正是这样的不确定性拉开了多特蒙德和一线豪门之间的差距。
    
    
    
    多特确实在从皇马巴萨买人，但买的只是阿奇拉夫和塞尔吉奥-戈麦斯
    
    从1415赛季到现在，多特蒙德在转会市场上净赚8800万欧元。华丽财报的背后，是罗伊斯“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的忠诚赞歌，只是这曲赞歌透着些许苦涩。同样是近年在欧冠崭露头角的强队，马德里竞技为了留住头牌格列兹曼，拿出了果断砸下勒马尔的魄力，小火箭却只能望着曾经的战友一个个远去。
    
    马竞早已证明自己绝非昙花一现，他们已经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竞争力，面对同一联赛里的两大班霸也不落下风。而早他们一年在欧冠一鸣惊人的多特蒙德却难觅当年对拜仁五连杀的豪气干云，有的只是胜少负多的尴尬和偶尔被屠杀的屈辱。
    
    如今的多特蒙德已然不必担忧球队会突然之间破产。但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样一个金元足球愈演愈烈，各路诸侯纷纷加大投入的年代，多特蒙德这条节衣缩食的非典型豪门之路，又能走多远呢？